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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炉书法:质而不野、辨而不华——如何拟意金农书法指道

2021-07-16 22:46:17 来源: 中国书法网 点击: 10次

 明代著名文艺批评家胡应麟在《诗数》中说,“汉乐府采摭闾阎,非由润色,然质而不俚,浅而能深,近而能远,天下至文,靡以过之。”它取材的民歌民谣来自民间,既朴素浅白,通俗易懂,又浪漫绚丽,激扬澎湃。这一特点同时在书法上的一个体现就是汉隶,它以奇古质朴,浑穆磅礴名世,其中的名碑之一《华山碑》是金农的至爱,他反复揣摩,寻味不息,自称“华山片石是吾师”。

 
        金农书法在书法史上是一个聚焦点,一座高峰,后学难以逾越,即使在当时便已扬“怪”名,后世更不失追随效仿者。
石炉认为,金农虽“怪”,却能规避恶俗、丑陋、怪诞之“怪”,他率性而为,大道直行,绝不是那种一闪而过的偶然或者另辟蹊径的小道,所以注定他不是昙花一现。
 
        石炉认为,如何拟意金农书法进行创作,就在于如何把握金农书法的“质”,包括抽象上要注重质量、兼备文质、性情质朴、意识精简、理趣原味,具体上要在线条、用笔、字体、章法等成熟而稳定地展现!
 
        首先,驯服笔毛之自性,切忌过犹不及。毛笔是祖国传统文化中最民族化的一种工具,其设计当然无悖“以器载道”,老子论“天下之至柔,驰骋天下之至坚;无有入于无间,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。”用来论述毛笔的功能最为贴切。最软的毛笔,能写出刀凿斧劈的最“硬”的书法线条。蔡邕《九势》:“势来不可止,势去不可遏,惟笔软则奇怪生焉。”甚是推崇毛笔之软。
 
        大家都知道用笔时对出锋的控制,有能动地创造美的,也有消极破体导致滑滞变形的,以是否做到随意自然为美,如果造作为之,尤其对于毛笔提按的弹性力度和造型空间失去控制力的时候,其实就是对笔性的驾驭能力不足,就如游水不懂水性,势必吃力而且危险兼不好看!
 
       《管子•心术》论述了“上离其道,下失其事。毋代马走,使尽其力;毋代鸟飞,使弊其羽翼;毋先物动,以观其则。动则失位,静乃自得。”这句话的“失位”之“动”是指多余和过头,只有自得之“静”,乃至到达空无之境,能放松自如,能体会笔力的存在、静止和运动,能感受到线条与内心的契合与否,顺着已知、已有、已能的笔力弹性,不加不减,不慌不忙,真切、分明、到位,让笔锋不出尖于必要的形体,形成敦厚大拙的“漆书”线条。“不出尖”来源于大成拳经典拳论,“力不出尖,形不破体。”
 
       意识太过于力谓之出尖,力不合于形则破体,定不住就丢了,东跌西跛。结合书法而言,其病完全在于笔锋失控,手作为力的支点和枢纽,动作多余犹如不及,更无能力铺毫去操纵笔锥的开合、聚散、行止,对笔尖与纸面的夹角、折叠、不求之于自然之势,丢掉知人知己的功夫!
 
        所以,要做到笔力饱满,气势雄强,铺毫八面,敛束相抱,自在安然,心、物、我都必须知道自性,尤其是毛笔的“毛”性、软性、自然而然的如其原来的初心之性。
 
        次是,不随声尘,去除习气,自能返闻自性。古训有,“武者无刀兵气,书生无寒酸气,女子无脂粉气,僧人无香火气,便是世上不可少之人。”如何做到知习气,去习气?我们知道,二王、唐宋大家的书法当然是时代风流,凭借的也是时代潮流,难免滋生时代憋端,时间是动态的,历史长河必然向前推动变革,时代风气的产物必然有好有坏,物极必反,优点也变成缺点,其时处于对立状态的劣势新生事物也可能引领下一个时代风尚,熙熙攘攘走路的人拥挤了,可资借鉴的多了,可是干扰的因素也多了,习气也重了,妄知妄见多了,蒙蔽了真知真见,大多数的人是随大流,更多的人是怀揣着苦恼、畏惧、不舍、迟疑,极少数的人能跳出藩篱,释放新意,独立思考,另辟蹊径,暂时会顾影自怜,必将难能可贵!所以,石炉观察金农书法,金农之“怪”就在于“不怪”,“不怪”也“怪”!
 
       其三,真知正见,心地光明,远离妄想和偏见。金农书法精神是大道直行,勇猛无畏,与时下“丑书”之狂怪大相径庭,如果“扬州八怪”是病态之怪,则早己在历史洪流的大浪淘沙中湮没无闻了,相反,“扬州八怪”之“怪”的愤世嫉俗,正是以其根殖传统文化的沃土,根深叶茂,并可用来救治流行书风的弊病,“以怪治怪”,“怪”其不“怪”!
 
        以金农的见识修为,能于书法的过去和未来、当下中,做到大有古风,不随时趣,又能历久弥新,在于他对书法本质的真知灼见,这必须有清醒头脑和卓越的胆识、强大的动手能力,这不是难易、大小的讨论命题,而是有无、强弱的努力力向,只要有这种意识形态,就可以达到量变到质变的跨越,在质变的前提下增大量变,就有希望和力量走向成功了,实际中往往就差“发现”这么一点点火候,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嘛!路在何方?于右任有一对联“当无事时自固气,大有为者能知人。”
 
        其中的“固”、“知”两字正是金农之所所趋!当然,先省略金农大道沧桑的经历,无论金农怎么样的“怪”法,都是建立在“静”气圆满贯通的前提下,对技法和理论的参透,也只有这样,才能参透出门道!如曾国藩所说:“凡遇事须安祥和缓以处之,若一慌忙,便恐有错,盖天下何事不从忙中错了? 故从容安祥,为处事第一法。”这也是与金农相同的殊胜之处!
 
        朱熹讲究静坐,曾授其弟子“用半日静坐,半日读书。如此一二年,何患不进?”静是坐的主意,坐是静的力道。如此,自能明了书法修心养性,修心养性也能提高书法艺术,互相增益彰显底蕴和涵养,这是石炉旁通金农的一点见解。
 
        第四,博而能一,心力不可思议。陶渊明有诗句,“既自以心为形役,奚惆怅而独悲?”我们从“心为形役”进阶到“心不为形役”,“形也不为心役”,必然建立在能“运心”的前提下,于书写宁静时,可感听到笔与纸唰唰的摩擦声,此时的心境,既可“静坐听雨”,又能“勒马听风”。毛笔作为肌肉神经感觉延伸的工具,练性如练(心),笔人相磨,是身体力行的体验,是知已知彼的功夫,心中有笔,笔听心运,肌肉若一。
 
       宋曹《书法约言》中说:“手不主运而以腕运,腕虽主运,而以心运。”又有朱履贞《书学捷要》中说:“夫运者,先运其心,次运其身,运一身之力,尽归臂腕,坚如屈铁,注全力于指尖,运之既久,俾指尖劲健,运笔如飞,迨乎至精极熟,则折钗、屋漏、壁坼之妙,自然具于笔画之间,而画沙、印泥之境,于是乎可得矣。”医家陈修园对“归脾汤”中当归和远志的解释,“命方不为“补”而为“归”者,归还其固有也,妙在远志入心,以治其源,艺术之理相互参透,造化其妙,堪发一叹!”在技法广博兼备的基础上,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飞跃,石炉感悟到金农书法,运心之妙,就是“轻”字,在于轻脚轻手,松紧自如,缥缈虚空的身心愉悦和欢喜,甚深微妙,又可以感觉,切忌用意过重,反受其累!最简单的东西往往最高深,而最高深的秘密往往藏在最简单的事物中。
 
       黄念祖居士有就这样的描述,“怎么轻捻,不是握等,就要轻,如影子,如水中作画,如抓影子,应作如是观。”我们要锻炼到“空”、“无”,然后无中生有,无法不容,真不容易!其实也不难,就是一种世界观,也是一种方法论,或者一种精神状态而已。难就难在,如何时刻身心坚守,念念不忘,行立坐卧都在其中!所谓的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应该也是这样理解的!

       题画书法:石炉
       文:李文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