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说,金农的漆书是美术字的鼻祖。易误为金农书法是为美术字而来,美术字是金农所向的终极。
但是,石炉认为他们的审美有统一面和共通点,但是美术字却不是金农的初心和归宿。有一点可以作为此论片面和孤立的例证,如同时代又后生于金农的伊秉绶,伊的书法格式方正、横直分明、笔幅粗大,气魄雄伟,与金农有共鸣,又不见得其是美术字的鼻祖,而且,伊有可能是受金农创意的书法理念影响而创新的另一大匠,又反而证明金农是直指人心,伊正是实践金农书法观点,做到明心见性,花开五叶。另有反证,美术字作为现代广告和电脑的产物,传统书体均可成为其智慧源泉,舒同、颜体、启功体等都有美术字。
是非美术字,应从字的气血经脉而论。从字的“形意论”,金农是人、思想、书法高度一致,把字写得人如其字、其画、其诗、其游历、其玩好等所有客观世界的专一、精纯、真实的大法家,又如佛家《金刚经》所言,“无我相,无人相,无众生相,无寿者。”更借孟子言论,有问,“敢问何谓浩然之气?”孟子曰:“难言也。其为气也,至大至刚,以直养而无害,则塞于天地之间。
“观金农书迹,其践行之。” 反观今人书法,正如孟子之贬宋人拔苗助长,金农书法,对于医治今日书法之病,应该是具备了正义与正道的一剂良药妙方!
如何在美术字的欣赏中去体味金农的绝妙,我们也应该感谢美术字,尤其是“黑体字”。
孙过庭說“一画之间,变起伏于锋杪”。
清包世臣说:“用笔之法,见于画之两端,而古人雄厚恣肆令人断不可企及者,则在画之中截。”美术字的立体、体积、层次、规则之感,使字看起来如建筑、石块、门板、梯田、庭院……整体规划统一,空间有序,这是冲击力,能嫁接生殖到书法的线条、章法、用笔,金农是第一高手!
通过美术字还有一个路径去走近金农,那就是虚、实的对比和度量,必须的途径就是“变法”,乃至于反其道而行之。孟子说,“由今之道,无变今之俗,虽与之天下,不能一朝居也。”从这方面来说,金农在漆书、雕版体、写经体等诸多书风中,变幻莫测,虚就是实,实就是虚,但是行气、笔划间距、横竖比例、粗细间杂,这种“变”法,金农还大胆夸张地“计白当黑”和“计黑当白”,并且从最难的“黑”进行艺术加工,太值得玩味了!
回归题目,他们的最终的对比,还是离不开“意与形”,那是书法线条的生命活力和存在价值。形的方面无须多言,金农“意”欲何为也不可知,但是荡漾在金农书法的“气”,就是他对中国古典文学、哲学思想、禅宗与美学的体验与创造,高超的技艺,胸中有丘壑,顿化纸上烟云,如果在一场书法大展览现场,能引人注目驻足的,肯定是金农的书风。